1月5日,北京,北京辰星盛世公司准备了上百万元现钞,为几名美女主播现场发放年终奖。据了解,这些年终奖是发放给在前一年中表现出色的几名网红女主播,现场每名女主播领到了15万至25万不等的人民币。 几名女主播与堆成“小山”的上百万元现金。视觉中国供图
直播以一种情理之中又出人意料的速度,让2016年成为自己的元年。它早已不再是一档节目,不再仅仅是人们茶余饭后、深夜失眠的消遣。它成为一个线上的江湖——有“竖子”成名,有黯然神伤。
直播“到底在做什么”
被人关注的吸引力是如此之大,一些人无所不用其极。直播无疑给这些人提供了新的发挥空间。尽管这是个难以解释的问题:究竟是直播造就了这些行为,还是它们本来就存在,恰巧直播提供了机会:
2016年11月,一个id为“成都殡葬服务中心”的帐号在“快手直播”平台上直播了殡仪馆火化的全过程。直播不仅公开了亡者的个人信息,甚至配图上也标注着“胆小勿入”“快来烤火了”。
12月30日,沈姓女子在公共澡堂进行视频直播,一起洗澡的女性裸体被陌生人观赏、点赞。当事人随后被刑事拘留4天。
12月3日,一男一女藏在北京某宜家店的衣柜里,试图在此过夜。保安发现后把他们移交警方。然而即使在审讯过程中,直播也没有被掐断。
类似事件频出。点击率成为巨大的黑洞,一端是名利,一端是好奇。
黑洞之外尤有光明。直播为所有人都创造了一样的机会,这其中包括希望分享观点和知识的人。
“急诊科女超人”于莺在2016年11月化身医生主播,在“映客”进行了自己的直播处女秀。尽管在微博上火了至少5年,穿着休闲服在镜头前普及狂犬病的她还是有点紧张。
“现在网上很多人都在讲,被动物咬伤后,可以采取十日观察法,确定是否要注射狂犬疫苗,这种说法其实是不严谨的。因为狂犬病一旦发病,致死率几乎是100%。所以,除非有十足的把握保证咬伤你的动物没有携带狂犬病病毒,不然还是及时去医院注射疫苗更保险,毕竟生命只有一次。”
医疗常识直播、庭审视频直播、手术直播、救援直播、旅游直播,没有不可能,只有想不到。
伏牛堂创始人张天一在今年5月接受中国青年报·中青在线记者采访的时候,自述作为年轻的创始人,思想还算不古板,对新事物接受度比较高,但是“我的同事花两天时间看了一只猫的直播,我真的理解不了”。
然而,张天一这位头脑灵活的同事显然意识到了平台的价值。在一个月后,自称“牛肉粉教主”的他,带着他的猫“沈万三”,在平台上给观众直播了牛肉粉的制作过程。
除了直播食物制作,更多人在平台上做“吃播”。
吃播员是主播的一种。一般主播以颜值高、才艺好吸引观众,而吃播员要么吃相好,要么善于和粉丝沟通,要么只是单纯的食量惊人。
“橙子”就是其中一位吃播员。她是一位两岁小朋友的妈妈,由于丈夫在深圳工作,她照顾女儿之余还有精力,也在录吃播的过程中积累了一些粉丝,于是也加入了直播平台。
丈夫一开始并不理解她“到底在做什么”,更不理解网上看她吃饭的人是怎么想的:“这有什么可看的?”后来,网友给橙子留言说,“我一个人在外地,看到你做的家常菜很想家,谢谢你。”
橙子说,丈夫看到这样的评论,才慢慢理解,做这件事能帮到别人,是有意义的。韩国吃播员朴舒妍在2014年走红网络时,《时代周刊》撰文称,“人们无法摆脱食物、吃与减肥,再加上城市生活的孤独,这两者促使了这种热潮的出现。”
服装和化妆是最大支出
罗素说过,须知参差多态,乃是幸福的本源。主播“芙伊伊”显然没有听过这句话。在一场日常直播中,她拿起一本《史玉柱的创业智慧》,说“我不认识,史玉柱是谁啊,理都不想理。这书不知道说什么鬼!”
她和另外一位女主播,对着这本书大加嘲讽,她的同伴直白地说:“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读书了,因为你不读书也能开跑车。”屏幕上的留言瞬间增多。
观众“竹色君子德”留言说:两个女人在炫,后面一堆人在支持,简直就是毁三观。他的话迅速被不断涌入的留言和礼物提示挤掉。屏幕上飘过一台硕大的游艇。两位网红没有忘记及时感谢。
不知道她们是否忘记,这本书也是粉丝给的礼物。
在杂志《男人装》发起的网络投票“中国最美主播top50”中,50位女主播清一色穿着不同颜色和款式的内衣,姿势各不相同地展现在网友面前。
榜单里面除了一句话介绍自己,每名主播都要回答两个问题:直播时最high的事/直播时最讨厌的事。其中有20位主播不约而同地提出了讨厌“黑粉”,也就是被认为故意反对主播的观众群。7位主播表示最讨厌直播时遇到性骚扰类话语,如“约粉儿吗?”以及更过分的污言秽语。
即便没有过分的词句,“锥子脸”“蛇精脸”也早已成为主播的代名词。甚至在广为流传的主播入门要求中,整容、微整、医美等费用已被纳入固定成本。43%的主播每月购物次数不低于10次。服装、化妆用品占了主播们57%的支出,是最大的支出项目。
主播们的千人一面,成为papi酱第一次出席网红盛典时,被网友惊呼“清新脱俗”“美哭了”的原因。
29岁的papi酱,本名姜逸磊。这位中央戏剧学院毕业、长相最多算得上标致的已婚女子,用自制的短视频积累了深厚的粉丝基础。进军直播圈后,她以首场2000万人次的观看数量,刷新了直播数字。之后,她被知名手表生产商积家看中,一改平日嬉笑怒骂的邻家女孩风,变身优雅的都市女性。
papi酱的模式难以复制。58同城联合花椒直播、数字100针对网络主播群体进行的研究报告《网络主播现状调查报告》(下称《生存报告》)显示,做到两年以上的老主播仅有17%,有56%的主播都是在近半年内开通的直播。这既说明了直播的火热,也间接说明观众对主播的忠诚度有限。
也有主播主动追求不同。榜单第三名的主播“陈潇睡不醒”在个人介绍中强调:大家多关注一下无套路不要礼物的我,我和他们不一样!
资本角力各显神通
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报告《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》显示,2016年6月,网络直播服务的用户规模超过3.25亿人,占当时网民使用率的45.8%。也就是说,近半数的网络使用者,都曾看过体育直播、真人聊天秀直播、游戏直播和演唱会直播。
2016年上半年,真人聊天秀直播和游戏直播在资本的推动下得到迅速发展,分别吸引了19.2%和16.5%的网民。
体育赛事直播则完全以重大赛事为核心吸引用户关注。2016 年上半年,小米、乐视、暴风科技等企业先后与各大国际知名体育赛事的j9九游会登录入口首页新版的版权方达成合作,以独有资源为优势扩大自身市场竞争力。
演唱会直播也成为直播的重要组成部分。截至2016年6月,用户使用率为13.3%。刚刚结束的王菲演唱会毫无悬念地打破了她单场演唱会观众纪录,因为据主办方的数据,有超过1000万人在腾讯直播中观看了这场演唱会。
互联网巨头挥起了收割直播的镰刀。腾讯直播、企鹅直播、now、qq空间直播以及斗鱼等游戏平台直播,高度基于已有用户群,成为腾讯直播布局的战场。而一直播、映客、花椒风头正劲。
除了直播,平台借助观众基础,顺势进行内容生产。斗鱼tv先后推出《鱼塘星女神》《饭局的诱惑》《超级偶像》《霹雳小学》《花样大爬梯》等自制节目,并制作了网剧《幕后》;熊猫tv则推出了《hello女神》《super liar》《香蕉球直播》、《素人演唱会》、《乔我说》等节目;全民tv、战旗tv等平台也陆续出品《大car驾到》《奥运翼起约》《马布里中美训练营》《沙巴岛主计划》《lying man》《旗咖秀》和奥运特别节目《带你去里约》。
据猎豹全球智库发布的数据,在国内app和游戏排行榜前150名中,有20个具有直播功能。
被视为走入黄昏的传统媒体也抓紧了直播的新风向,这被它们视为是传播优质内容的难得机会,也是媒介融合的重要尝试。
《elle》杂志在美拍全程直播范冰冰巴黎时装周,其美拍账号elleplus一小时吸粉10万;《光明日报》等纸媒进行了vr视频报道两会的新尝试;中国青年报与北京时间合作在g20期间进行不间断直播,4天总播放量达1489.7万次;不少媒体在参与性新闻事件中都用直播来补充传统媒介的不足。
谁能成为那个幸运儿
直播平台上从不缺少梦想家。他们或踌躇满志,或心怀感激。他们把平台当做攫取红利的机会,希望自己有幸成为这一波风口的受益者。
“如果没有直播,也许很少有人会知道我们这群国内的练习生。”伯远是zerog男子偶像团体的一名练习生,这个目前有近30人的偶像团体主要以培养歌手、演员等艺人为宗旨。伯远和他的同伴们每周会进行3次左右的直播,每次直播持续一到两小时。
直播的诞生对他们来说是个新的机遇,也意味着更多的工作。伯远说,以前粉丝们对他们这么多人分不清,但直播多了,他们戴上口罩都能被准确分辨。
“现在连大明星都在直播,如果不通过直播和参加演出来保证自己的曝光度,可能很快就会被忘记。”伯远说。
怀揣唱歌梦想和坚持的人并不在少数。认真经营直播平台意味着他们能获得想要的曝光度,但这往往要以改变初衷为代价。
“中国最美主播top50”榜单排名23的“natalie徐”认为自己是专业性较强的歌手。但她不得不对平台妥协,无法一直唱自己想唱的歌。因为如果不唱观众要求的歌,“人气会走一半儿”。
“中国最美主播top50”榜单排名35的“美琳”直播一年收入了近300万元。在直播平台上,不少主播都会通过唱歌、跳舞来吸引观众,这却是她最讨厌的事。因为“我是专业唱歌主播”。
“中国最美主播top50”榜单符合了圈内默认的“行规”——前10名主播的收入都是保密的。然而,第10位以后的主播收入仍让人吃惊:第13名“小凝凝”直播时间不到一年,吸金已经超过100万元;第17名“飞天鹤”从2015年4月开始直播,她自称月收入达15万元。
《生存报告》显示,映客、花椒、一直播三大直播平台各自top1000的主播收入平均数是199665元。
但这并不意味着主播工作有“钱景”。全体主播总收入的80%被1%的主播获得,排名前5%的主播收入占全部主播收入的92.8%。能否挤进最上游,不仅是名气之争,更是利益之战。
拥有250万微博粉丝的网络红人雪梨,在2016年9月5日的一场微博直播中,吸引到59.6万人参与。她在国泰君安网红经济报告中被估算年收入达1.5亿元人民币。目前这些收入主要来自她的淘宝店,但显然直播对她的生意会有推动效果。
对于更多以此为生又毫无基础的人来说,主播绝非轻松的工作。《生存报告》显示,24%的主播每天的直播时间在3小时以上,基本坚持每天直播,有时每天要达到两到三场,全年休假可能比上班族还要少。而直播时间最长的主播,一周内在线46小时,折合每天7.6小时在线。
在排名前50的主播里,收入最少的一位只有两万多元。但无疑她们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。如“mc天佑”一样名利双收的幸运儿屈指可数。主播不论男女,想以此为长期或唯一职业的寥寥无几,更多人都把它当作是一个“一段时间的角色”。
黄金时代是否到来
根据用户来判断行业,是最客观的标尺。
iimedia research(艾媒咨询)2016第三季度的中国在线直播市场研究报告显示,27.8%的网民经常观看在线直播,20.4%的网民偶尔关注在线直播,网民观看在线直播的习惯已初步养成。在曾观看过在线直播的用户中,48.1%的直播用户每周观看在线直播频率为1~3次,21.6%的直播用户每天观看。
直播的样本越来越多,不同的报告已经开始总结它的规律:东北人占据主播圈半壁江山;广东人更爱看直播;观众中有70%的人生活在北上广等一线城市……2016年,和经济不景气、股市下滑、天气变差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直播的狂热和火爆。
然而不知该庆幸还是惋惜,互联网时代的现象诞生和发展得如此之快,以至于很多传说还没被人记住,就已经变成了历史——papi酱直播同时在线2000万人;mc天佑为了和其他主播斗气,在3分钟内刷掉100万元人民币的礼物;吴尊直播推荐某奶粉单品,1小时内交易量超过120万元人民币,转化率高达36%,是平时的7倍;angelababy及50名网红同步直播,两小时内卖出1万支口红。
文化部于2016年4月开展了对互联网直播平台违规直播行为的专项整治行动,并要求网络主播必须实名认证。可以预见的是,直播平台将受到更规范的治理,接受更严格的管理。
未来还有更多主播驻扎到各个平台上,这个线上的江湖还将创造多少“奇迹”?我们不得而知。但毫无疑问,在某种意义上,2016年是直播的黄金时代,因为只有在黄金时代,人们才有好多奢望,“想爱,想吃,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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